三分钟的车程愣是绕了十分钟，顾本末本来就着急，但又不敢直截了当戳破他这点拖延时间的坏心思，于是婉转道：“不如换初初开吧。”宋知初小小打了个哈欠，也劝，“你是不是太困了？要不让我来开吧，我们也好早点回去睡觉。”“你困了？”宋知初揉揉眼睛，“有点。”“我们现在已经绕远了，没这么快到家。你先眯两分钟，到了我叫你。”顾本末要开口劝阻，被后视镜里顾陈带着恼怒瞪了一眼，乖乖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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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本末急急忙忙出了地铁站，就被路边一辆越野车结结实实哔了一声。
定睛去看，宋知初正坐在副驾驶朝她招手，但驾驶座上的顾陈朝她遥遥竖起了中指。
顾本末屁颠屁颠小跑过去拉车门，“太客气了，两个人都来迎接我。”
“可不是嘛，您大半夜一时兴起跑这一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顾陈阴阳怪气接话。
“这是双向奔赴，双向奔赴。”顾本末钻进车后座，拍拍旁边的位置，“初初过来跟我一起坐。”
宋知初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顾陈先一步锁好车门，“自己在后座待着去。”
“小气鬼。”顾本末咕哝。
“娇气包。”顾陈嗤她。
“粘人精。”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送回家？”
“初初你看他。”
战火烧身，宋知初当不成透明人，只能出来打圆场，“回去也就三分钟的车程，我们先回家，回去了我们进房间慢慢聊。”
顾本末就此作罢，顾陈却在应该直走的路口转了弯。
宋知初认得路，问他怎么不原路返回，“为什么要左转？”
“哦。忘了。”
三分钟后。
宋知初又眼睁睁看着车子偏离方向，“刚刚那个路口，怎么不开进去？开进去就是临江苑东门。”
“那里没路灯，太黑了我没看见。”
三分钟的车程愣是绕了十分钟，顾本末本来就着急，但又不敢直截了当戳破他这点拖延时间的坏心思，于是婉转道：“不如换初初开吧。”
宋知初小小打了个哈欠，也劝，“你是不是太困了？要不让我来开吧，我们也好早点回去睡觉。”
“你困了？”
宋知初揉揉眼睛，“有点。”
“我们现在已经绕远了，没这么快到家。你先眯两分钟，到了我叫你。”
顾本末要开口劝阻，被后视镜里顾陈带着恼怒瞪了一眼，乖乖闭上嘴。
宋知初从善如流开始闭目养神。顾陈看她闭了眼，直接换路线，顾本末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段，心里着急又不能出声抗议。
二十分钟过去，她被送回到医院宿舍楼下。
“下车。”顾陈解开安全带，轻声道。
顾本末看一眼副驾上已经睡熟的宋知初，不情不愿打开车门下车。
“以后晚上不要来打扰她。”顾陈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开始点烟。
“别在我面前抽烟，要抽你回去抽。”
“太困了，提提神。”
顾本末也意识到半夜来这一趟太打扰，默默后退一步自觉躲开那一团烟雾。
顾陈也自觉在路基上蹲下，和她形成高度差。
“我今晚跑这一趟是想帮你打探她前任的事。”夜里风凉，顾本末搓搓手臂，“我看这事儿不简单，电话里说不清，所以才想当面说。但我白天在医院，晚上又要做实验，只能牺牲睡觉时间跟她聊一聊。”
顾陈听出她也有苦衷，脸色缓和了些，刚好一支烟抽完，便往地上摁灭了烟头，站起来走远几步扔进垃圾桶。
再回来却发现顾本末冷得牙齿都开始打战，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现在才初秋，你这么怕冷？”
“也就你不怕冷。”
顾陈拉开后座车门，瞥一眼还在熟睡的宋知初，抓了一件外套递给顾本末，“宋知初也没你这么虚。你先穿着。”
顾本末动作迅速穿上，“在车上我就想穿了，我还以为这是你买给初初的，都不敢碰。”
“确实是买给她的。”
“那你还给我？”
“是借给你穿又不是送给你穿。你就不能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顾本末送给他一个克制的白眼，转身要走，“行了行了，下次我再找个别的时间打探打探她前任，你先回去睡觉吧。”
“不用打探了。”
顾本末脚步一顿，“为什么？”
“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顾陈把晚上去咖啡店等宋知初下班却撞见她和李延朝见面的过程说了出来。
“李延朝牵了她的手？”
“嗯。”
顾本末觉得顾陈冷淡的反应不对劲，“你不生气？”
顾陈沉默。
“你没有闯进店里打人吧？”顾本末一脸担心。
“他又没强迫她。你情我愿的事，我过去掺和什么。”
“初初回家怎么跟你解释的？”
“她说是同事在帮她抓衣服上的虫子。”
这下轮到顾本末安静，久久才试探着问，“如果他们复合了，你怎么办？”
“她说他们不可能复合。”
“你信了？”顾本末问得更加小心翼翼。
顾陈烦躁地踢一脚路基，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发泄出来，“我能不信吗？我不信又能怎么样？跟她吵起来，然后让李延朝那傻逼玩意趁虚而入？”
“初初和他感情很深，一时半会应该断不干净。”顾本末担心道，“你这样装作不知道，万一哪一天她心软了，答应复合，难不成你要成全他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初初特别容易心软。我听她说，李延朝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她才一直为他花钱——”
顾陈冷冷打断，“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家里没钱不能自己挣？她自己都没过明白，上赶着当什么好人。”
“这不是重点。”顾本末耐心道，“重点是他会卖惨，刚好初初又吃软不吃硬，这才被骗得团团转。再说了，不劳而获多轻松，简单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拿到钱，初初有上进心会赚钱还长得好看，妥妥潜力股，他天天陪着美女还不用起早贪黑卖命工作，啧，李延朝精啊，这买卖一点都不亏。”
顾本末说着说着都要把自己说心动了。
顾陈淡淡刮她一眼，“行啊，你也别读书了，天天贴着宋知初不让她见别的男人，我给你发工资。”
“那不行，人还是得有理想，初初欣赏独立的人，不喜欢没有追求还特别黏人的人。”顾本末坚定回绝。
顾陈：“……你点我呢？”
“实话实说。”顾本末一笑而过。
顾陈发现顾本末的逻辑不能自洽，“李延朝总卖惨，一点也不独立，她还不是喜欢他。”
“他能让知初喜欢，肯定是有点实力的，卖惨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你学学人家，闲着没事撒个娇，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不舒服也别自己憋着。”
“我平时就这样。”顾陈不以为意，“没用。”
偶尔撒娇确实能换来几声关心，但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可他又不能像小孩那样委屈了就伸手要她抱要她亲。
如果他能做到像李延朝那样恬不知耻地博同情，他早就表白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顾本末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建议被否定后一时也没了别的主意，“不如你去问问谢泽和苏淮，他俩玩得花，说不定有办法治李延朝这种绿茶。”
“得了吧。”
他才不要那些露水情缘的经验。
“问问而已，又没让你一定要接受。”顾本末说。
顾陈不假思索回她，“除了上床，你指望他们能给出什么建议？”
话一出口，空气的流动都变得尴尬起来。
顾本末眼神乱飘，声音含糊不清，“其实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耗了这么久，她也恨不得他们能酒后乱性一把，省得在这里猜来猜去互相折磨浪费时间。
又一阵冷风吹来，顾本末打了个哈欠，搓搓手臂准备回宿舍睡觉，“行了，你也别太担心。毕竟你们领了证，初初有分寸，总不会做得太出格。既然你不想刺激她，那我也不插手，我们让她自己解决。”
顾陈什么都没听进去，盯着车子里熟睡的宋知初，心不在焉点头。
他不是没想过发生关系，二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又不是清心寡欲的人。
谢泽不明白但尊重他守身的执着，苏淮更是佩服他长久的忍耐，他不否认自己有过越界的想法，特别是在周围朋友无论男女都左搂右抱的时候。
和读书时不同，大家见面聚会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打牌玩游戏唱歌，烟酒和性才是主角。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却好像在某个环节被落在后面。
他学会了吞云吐雾，也可以不醉不归，但他唯独碰不了第三样。
他们像以前那样招呼他跟上，但真要让他突破心里那条线，打开那扇所谓的成人之门，他还是下不去手。
他心里有一个宋知初，他们没有。
可能这也是他和他们越走越远的一个原因。
谢泽是为数不多愿意抽出时间陪他打球和游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明面取笑他真心的人。
但谢泽问过他一个戳心窝子的问题，“你就没想过，她不在乎这个？”
当时他只想到了第一层意思，于是毫不客气地回答谢泽说他自己在乎就行。谢泽只笑了下，没再继续。
但就在刚才，他明白了谢泽没有宣之于口的第二层意思。正因为宋知初不在乎，所以她可能早已经和李延朝发生关系。
他从来没见过宋知初会因为某个人而消沉得把自己变得如同尘埃一般，挑选结婚对象时来者不拒，对待不值钱没前景的工作也任劳任怨去卖命。
明明她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又冷静自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又怎么会在遭到背叛之后自暴自弃。
可是……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呢？
明明他比任何人更喜欢她。
那个李延朝凭什么呢？
车子开回临江苑时，宋知初还在睡，整个脑袋歪到一边，头发散落耳后，露出额角的疤。
疤痕本就不大，这时候已经消得差不多，顾陈为她打开车门，下意识上手去摸，感受那细微的凸起。
他想起那晚也像今晚这样静谧，他听着自己地动山摇的心跳声，隔着创可贴摩挲他亲手包扎好的伤口，唇舌贪婪捕捉她的温暖和柔软。
“宋知初。”就像时光倒流，又或者是故技重施，他开口试探，“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舌头和喉咙因为发出过轻的音节而微微痉挛，顾陈恨不得把呼吸都进化掉，好让他靠近她时能够悄无声息。
宋知初动了动，仍闭着眼。
顾陈将她垂落在座位两侧的两只手收在身前，她仍没反应。
再三确认后，顾陈双手从她颈后和膝下穿过，打横将她抱起，她便像猫一样窝进他怀里。
上楼打开门，顾陈没有开灯，径直走进主卧。在手机开始振动之前，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就在他给宋知初盖好被子之后，她的手机嗡嗡作响，来电备注是李延朝。
又是李延朝。
短暂振动过后，顾陈静静盯着散发蓝光的屏幕，任由铃声充斥整个主卧。
房间没有开灯，他坐在黑暗中，坐在床沿，一寸一寸，无声息将她的右手扣在床头。
今晚李延朝牵着的，是她的左手还是右手？
他记不清了。
但没有关系。顾陈把手收紧。他能得到更多。今晚他不怕她醒来。
然而，另一只手却与他意念相悖，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心思欲盖弥彰，但好在，这是他的独角戏，被良心反复鞭笞的只有他自己。
顾陈俯身，屏息，在忐忑中落下第一个吻。
她没醒。
于是第二个吻更轻。
吵醒她的只会是本不该出现的铃声。
如果铃声把她吵醒，他就开诚布公跟她好好谈。
他会好好告诉她，他并不相信她临时杜撰的谎话，他只是不想跟她吵架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
如果她问他为什么揪着这件事不放，他会告诉她，他不希望她的身边出现别的男人。
如果她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里他对她的要求这么多。
他会告诉她，他喜欢她。
至于有没有上升到爱，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这次婚姻并不是他一时兴起。
他有稳定的事业，有可观的收入和存款，对她有长久且纯粹的心动。
她是他朝思暮想、权衡过千万次利弊的心上人。
问完自己，他去问天地，他去求签，问姻缘，问了三次，都是不可为，于是他不再信神佛。
然后，他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但宋知初没有醒来。
勇气和不甘消耗殆尽，他的吻无法继续。
来电铃声响了三十二秒，李延朝没有再打第二次。
下一章是不是有清醒的亲亲ლ(°◕‵ƹ′◕ლ)
清醒的亲亲还需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