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知罪，风静雨止。摩诃萨埵，皈我大天。”唱罢，此次无需灵使引导，台下观礼的信众，便自接道：“以物易物，以人换人，等价交换。物即人，人即物，皆为萨埵。天出萨埵，布其福泽……”更怪的事发生了。在那教主开口的一瞬，雨虽继续，但雷鸣却顷刻不见。天虽也是暗的，但再无闪电。山上忽地一片寂静，只剩雨丝沙沙。教主的唱颂，与其后信众的齐声，在暗暗的山壁之间回荡，倒真有一种神秘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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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王知罪，风静雨止。摩诃萨埵，皈我大天。”
　　唱罢，此次无需灵使引导，台下观礼的信众，便自接道：
　　“以物易物，以人换人，等价交换。物即人，人即物，皆为萨埵。天出萨埵，布其福泽……”
　　更怪的事发生了。
　　在那教主开口的一瞬，雨虽继续，但雷鸣却顷刻不见。
　　天虽也是暗的，但再无闪电。
　　山上忽地一片寂静，只剩雨丝沙沙。
　　教主的唱颂，与其后信众的齐声，在暗暗的山壁之间回荡，倒真有一种神秘庄严，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感。
　　再加上那教主头脸胸前，沾满了牲畜的鲜血，金环金锏，更是似从血池里头捞出来，邪乎得紧。
　　确能使人又怕又敬。
　　李乐训胡乱地瞎想。
　　正当其时，她的袖子轻轻动了动。
　　她抽了抽手，抽不动——定是被身后人扯住了。
　　她刚想回头理论，却猛然发觉，周遭又只有她一人未念诵教义。
　　又忙忙地加入：
　　“以物易物，以人换人，等价交换。物即人，人即物，皆为萨埵。天出萨埵，布其福泽……”
　　甫一混过去，她便立刻扭头寻后面那人。
　　无论他是否真心提醒，她好容易混了这许久，若此刻被发现在滥竽充数，岂非前功尽弃？
　　再想到萨埵教教主方才做法时，手上精纯的力道——生生打烂三头畜生，血溅了满身。
　　被教主抓住了，可不好脱身。
　　她可要好好感谢身后人，及时扯住了她的袖子。
　　然而，只一眼，她的眼眶便骤然瞪大了。
　　这回她看见的确不是幻觉。
　　竟当真是徐徵！
　　他在那张灵秀的面容上，抹了泥灰遮掩。身上穿的亦是同她一般的粗布裋褐。
　　她身上好歹整洁干净，而他的衣裳却似是从泥汤里刚捞出来。
　　雨点落于其上，都能冲刷下一层土。
　　李乐训大为惊叹。
　　忍不住要开口：“身上这么腌臜，是掉进……”
　　话说了一半，看见徐徵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才记起头上那教主还在做法，不宜出声。
　　便生生吞下了后半句。
　　而想说却没说的是：是掉进茅房里了不成？
　　稀奇稀奇，徐太尉也有这般落魄的时候。
　　她还当他这土里挖出来的老学究，即便到了断气时，衣裳都不许有一丝皱褶呢！
　　好在此时，信众终于不用跟着诵读了。
　　只因天上雨点，骤然停了下来。
　　云开日现，金光破开厚厚的白障，散入四方。
　　李乐训自到高潭地界以来，这是头回见着日光。
　　她正望着天空发愣。
　　后面站着的徐徵，早机灵地随着余者伏地而赞：“多谢大天，至高大天！天出萨埵，布其福泽！”
　　徐徵拜过一轮，见李乐训仍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整座高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人站着。
　　实在扎眼。
　　便又狠狠地拽住她的裤子，将她扯扑在地。
　　“直娘贼，敢扯你姑奶奶！”李乐训低骂一句，却也晓得他的做法有效，拉着脸，忍着痛，不情不愿地拜那教主。
　　不过，拜下才知伏地的好处——趴好了说悄悄话，若非旁人凑得极近，否则决计难以发现。
　　李乐训慢慢挪到徐徵身边，终于能问出她嘴里含了许久的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是朝廷看我久不到任，派你来撤我职？”
　　她方才正是因忧虑此事，才错过了拜教主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