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收下,程羽然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均青,昨天的事儿,对不住啊……”“临川去世前,我答应他要替他照顾家里人,若秋还是个小孩,她爸妈又上了年纪,我要是不管他们这日子就太难过了……”许均青打断:“没关系。”程羽然握住他的手,认真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带你去陈家见一见二老,你这么好,他们都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我们就结婚。”许均青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他为什么要让别人的父母喜欢呢?...
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他们啊,再回不到鲜衣怒马少年时。所以,今生缘尽,后会无期!“倾倾......”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静止。见沈画倾双眸紧紧阖上,萧淮宴身体也刹那僵住。下一秒,沈画倾的手,就从他掌心垂落。杏花染血,簌簌落在她身上,却怎么都无法把她唤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世间,萧淮宴才赤红着一双眸俯身,用力握住了她渐渐变凉的手。他的声音,更是沙哑、破碎得仿佛被车轮碾过,“倾倾,你醒醒......”...
看着她笔直却清瘦的背影,他忍不住讥诮地勾了下唇角。呵!装得还挺像!萧淮宴讨厌自己心绪总是克制不住被她牵引。他强迫自己别再去管她,正想转身离开,就看到,她竟站在了城墙之上。春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缓缓转过脸,满目悲凉地望着这寂寂深宫,似是与谁诀别。她的面色,惨白得寻不到一分一毫的血色。可当她似释然、似解脱一般绽放出笑颜,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却忽而明媚得胜过春日里盛放的灼灼桃花。...
“阿宴,你好坏。”沈蓉又开始撒娇,看到沈画倾,她直接仰起脸,示威一般吻住了萧淮宴的唇。他没有躲开。桃花花瓣簌簌落下,俊男美女深情拥吻,格外温暖缱绻。可沈画倾却觉得身上特别冷,一直凉到心脏碎裂,再拼不回。他们的孩子,气息奄奄、朝不保夕,他却和害惨他们孩子的蛇蝎暧昧纠缠、海誓山盟,多可笑、多讽刺!她从他俩身上收回视线,没再喊他淮宴,而是恭敬又疏离地喊出了那九五之尊的敬称。...
但想到他在沙场九死一生,她却在父皇的身下婉转承欢、百般讨好,且沈蓉还救过他的命,他还是冷漠地将脸别向一旁,任太医用手中的白玉碗接血。“皇上,可以喂给娘娘了。”终于,拳头大小的白玉碗接满血,太医恭敬地把玉碗递到萧淮宴手中。“蓉蓉,乖,把这碗血喝下去,你会好起来。”“咳咳......”萧淮宴小心地把沈蓉扶起来,就要喂她喝下去。沈蓉痛苦地咳嗽着,好似不小心,她手一挥,竟将白玉碗打碎在地。...
沈蓉娇软、柔弱地窝在萧淮宴怀中。在萧淮宴看不到的时候,她的视线,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扎在了沈画倾脸上。嚣张、倨傲,眸中尽是胜利者的得意。“我没说谎,是沈蓉陷害我......”沈画倾不想让沈蓉得逞,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好追上去继续向萧淮宴解释。可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她就痛苦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注意到地上快速晕开的那一片血污,她木然地半垂下眼睑,望向自己的掌心。...
萧淮宴身上杀气弥漫,声音更是凉得滴水成冰,“顾璟舟,若你想整个国公府给你陪葬,你尽可以带她走!”“二哥,我不会离开皇宫,你快出去!”沈画倾最讨厌连累别人,见顾璟舟少年气十足的脸上满是固执,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直接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死死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倾倾......”顾璟舟慌了神。沈画倾却将匕首锋锐的尖端更狠地抵着自己的脖子,“二哥,你快走!”顾璟舟不想一个人离开。...
“陈书妍,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去找南意的麻烦?我说了,你想要的,我会给你,我只要你乖乖地,不要招惹沈南意!”陈书妍被他按得发痛,眼里的泪不值钱地流了下来,可在看向傅临洲的时候,眼里又满是怨气。“傅临洲,你说要和我在一起,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我,可凭什么我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你的傅太太?为什么我就要和你背井离乡,而她沈南意就能轻轻松松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你明明选择的人是我,可为什么要受委屈的人也是我!”...
被傅临洲紧搂住的人,身子渐渐僵硬,她眼里顿时噙满了泪,委屈地朝着傅临洲开口。“阿洲,我是书妍啊!”傅临洲的头闷声一响,他愕然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确认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后,立刻就松开了双手。傅临洲猛地后退一步,陈书妍哭成了泪人。“你还在想她是吗?她都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你也还是忘不了她?”“傅临洲,她就那么好吗!你忘了她是怎么不理解你,又是怎么联合傅家一起伤害你的吗!只有我!我才是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人!”...
半晌过后,人群中开始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声音,有哀叹的,有哭嚎的,有惊喜大叫的,有喜极而泣的……人间百态,不过如此。贡院对面的茶楼里,方明礼和方清泽端坐在茶桌两旁。方清宜在家备嫁,只有他们父子过来看榜。方清泽并不紧张,他相信凭自己的才学肯定能上榜,不过是名次高低罢了。因担心方清泽的脚伤,方明礼不许他过去看榜,派了个小厮阿达过去看看。“大少爷,您中了!”阿达从人群中挤出来,扬着一张笑脸跑过来。...
方清泽垂下头,大颗大颗的泪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砸在方清宜的绣鞋头上。方清宜眼眶酸涩,她竭力忍住眼泪掉下来,唇角含笑,拉了拉方清泽的胳膊:“哥哥,你别担心我,你不也曾多次夸过叶既明,想来你也十分欣赏他的。若是冲喜冲好了,你妹妹我可赚到了呢。而且林夫人脾气性格都挺好,不难相处的……”方清泽虽与叶既明同在一间书院,却师从不同,彼此交际并不多。每每遇见他时,两人只是点头致意。...
云暮渊只一句话,就让云家所有人无地自容,一个个都面红耳赤。尤其云超,整张脸都红的发紫,如同一只熟透了的大茄子!不过好在保住了云超,不用去部队训练,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云暮渊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缓步来到阮梦君面前。月光的照耀下,他清俊冷厉的面孔还残留着余怒,只跟她说话的语气,不似对他们那样强硬。“你要去海城?回屋收拾东西,我带你一路。”阮梦君以为云暮渊在教训过云超后,会劝说她留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云暮渊会就着娃娃事件,继续将背后害人的揪出来。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扯回到了阮梦君身上。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脸色讪讪,不敢再抬头直视她了。毕竟这些年他们都认为是阮梦君做的,还对她百般嫌弃,和羞辱。甚至就在刚刚,他们还说出要把她‘卖’了的话,云暮周也对她动了手,这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就在他们所有人都抱着为难,不知道如何面对多年误会的时候。云暮渊的一句话,如同一个个巴掌,均匀的扇在他们脸上!...
云暮周本来就喝多了酒,现在又被吵醒,气上心头,他撸起袖子就朝着阮梦君的屋子走去。“她个死丫头片子还敢跑?看我今天不把她腿打断!”说完,他一脚将挼梦君的房门踹开。云老太太知道云暮周下手没个轻重,赶忙跑过去叮嘱:“暮周,你轻点儿打,别打破了相,看过几天相亲人家不要她!”云暮周愣了一下,回过头,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摇晃。“相亲?跟谁相亲?人你定好了?”云老太太点了点头,告诉他:“就是乡下那个老光棍,我收了他两千块钱,把这个小杂种卖给他,抵了这些年在咱们家的生活费!”...
售票员看了眼她的证件,发现她还没满十八岁,就问了一句:“就你自己一个人?没有大人一起?”阮梦君上一世被云家人控制,后来还被老光棍囚禁,根本没有出过门,更没有买车票的经验。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定定的看着售票员:“我家人都没了,要去外地投奔亲戚。”“那有介绍信吗?”售票员又问。阮梦君摇了摇头,下意识回答:“海城不是取消了介绍信?”售票员点头,没再追问,而是再次确定:“是确定去海城的,最近的车次是五点半,还有五个小时发车,但没有座。”...
是出去买东西的保姆,去堂屋询问他们是否吃完了饭。阮梦君神经一松,不再耽搁,回到柜子前,将最底下的一个棉布包拿出来。这里面是一副银饰,一对耳环,和一枚手镯,大概是因为银子不够值钱,所以才没被云暮周拿走。阮梦君将它们揣进事先在衣服上缝好的口袋里,关上柜子,落锁。正当她准备出去的时候,门口的附近,再一次响起脚步声。这一阵脚步声比刚才来得要沉重,而且没有规律,明显是有目的朝着这边来的。...
云暮渊又沉默了,喝完酒,便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云家二老尽管嘴上有意见,可云暮渊给他们敬酒,他们还是喝了。阮梦君端着饭碗,借着往嘴里扒拉饭,暗暗勾了下唇角。云暮周饭点不回来,肯定在外面应酬,这三个人也喝了酒,简直天时利人和,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正想着,随着耳边低沉温厚的声音,一块肉到了她碗里。“别光吃饭,这么多菜,自己夹。”...
“数日未见你来请安,可是哪里不舒服?”老夫人伸手招韵竹过来坐在身旁,不想她却摇了摇头,而后,对着老夫人郑重地跪拜行礼。“老夫人,小姐说,她这几日在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是她的东西,她只是把收来的物件逐一记在了清单上,这样走了以后,也好方便管事嬷嬷们对账。”小雪声音郁郁,这几日,她亲眼看着小姐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亲自点数记录,一点都不让旁人插手。除了每日三餐,她全身心埋在清点计算之中,虽不似那夜出神发呆,可小雪觉得,这样的没事找事也不比发呆好得了多少。...
祖母的目光紧盯顾陵川,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神色变化,似要确认他心中所想。原本严肃冷峻的面容忽闪过一丝希冀,然而却在刹那间被黯然浇灭:“祖母,之前孙儿曾与您提及,如今朝局动荡,形势未明。”太子身体康健,亦是皇储,突然无缘无故薨逝,着实疑点重重,此去京城实是风险难料,若说先前是不愿因婚事将陌生之人牵连于风波中,如今,更是不舍让章韵竹因自己而遭受无法预料的变故。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国丧之后退亲便是,亦无不同。”...
“师兄,那个,顾翰林,可否借一步说话?”顾陵川正准备乘车离开书院,临上马车之际,见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少年秀才,她的表弟,刘野。今日为了不让恩师担心,他没有依靠手杖,于是缓步走至刘野跟前。如此平易近人竟让刘野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而又慎重地朝他一揖,声音微颤:“在下想问问表姐可好?”顾陵川心中一紧,她,好吗?他向她提出退亲,她同意了。她提出了两个条件,他已完成一项,从今往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抬举了刘野二人,顾家便是他们的助力。...
“公子,咱们还去书院吗?”顾孟青见自家公子站在原地良久,忍不住提醒道。一早他便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当公子打开油布,发现里面包了一截柏枝后,神色一黯。他不知道柏枝是何含义,作为下人也无需知道太多,能做的就是听从并做好公子的吩咐即可。只见公子匆匆书写了一张拜帖,要求即刻派人送往书院。现下算了算时辰,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才出言提醒公子。只见公子收回心神,淡淡道了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