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季宸与楚南四目相对。季宸僵在原地，猩红着双眼望着狼狈的楚南，震惊、厌恶、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独独终没有心疼。他掏出那天楚南送他的香包，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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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连老天爷都在说：楚南，你活着真多余。

想到这里，楚南下定决心般，加快脚步，走进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9

进去前，她用了门口悬挂的酒精干洗凝胶，将能抹到的地方都抹了一遍，然后才缓步走进去。

王医生对她的到来表现得很平静，他放下手中的病历单，对她说：“坐。”

他是一个有极高职业素养的医生，对所有病患一视同仁，哪怕楚南被传染了艾滋病已传得全院皆知。

楚南低垂着眸子，仍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一步。

她深吸口气纾解掉喉头哽咽，缓缓开口：“王医生，谢谢你很多次帮我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但我骗你了，我其实有家人，但是……”

哽咽又堵住了喉咙，楚南顿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不要我了。”

王医生抽起几张纸巾，起了身。

楚南立刻后退，伸手阻止：“王医生，你别过来。”

她抹掉眼下的泪痕，忍着眼眶的热，冲王医生报以感激的笑：“王医生，我不治了，化疗太疼，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住，对不起，谢谢。”

楚南给王医生深深鞠了一躬，转身逃也似地跑出办公室，离开了医院。

街头，楚南戴着口罩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走。

经过一家理发店时，她定在了窗前，看着披在身后如瀑布般的黑发，回忆坍塌。

季宸喜欢长头发女孩，他说：“长发温柔。”

她就一直留长发，化疗时，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但她还是舍不得剃掉这一头长发。

可是现在，他喜欢上了桀骜的、短发的乔盼夏。

楚南挑起一缕如如丝缎般光滑的发，推门走进了理发店。

“美女，洗头还是烫染啊？”

楚南看着他手中的推剪，轻声说：“我想剃个头。”

托尼老师惊讶一瞬，可惜劝道：“你这头长发这么漂亮，全剃了多可惜啊，我给你剪短点吧？”

楚南摇摇头：“我要死了，我想放纵一次，你的剪子可以卖我吗？”

她不敢说她有病，她也不想害到别人。

对着镜子，她拿起推剪贴上头皮，长发一寸一寸落，苍白如纸的脸渐渐清晰。

店里的音乐BGM应景响起：“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顶着光头，楚南推门走出了理发店。

她又走回了街边，找了张长椅坐下，风吹光头凉。

路人诧异看她，她无辜看向路人。

脑海里，一闪而过卡通动画中，会发光的电灯泡头，她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下一秒，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喊了声：“救命——！”

接着，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楚南被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疼痛感让她苏醒过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

这是酒店，楚南抬头看向她走来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宋母指给她看的吴总！

“这是什么造型？”吴总穿着浴袍，笑呵呵地蹲在她面前，用手指轻佻地划过楚南的脸颊，“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剃了光头也这么漂亮。”

楚南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我让你母亲帮忙牵桥搭线，你不同意，那我当然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吴总满脸阴笑，上前压住了楚南。

楚南流着泪，尖叫着推搡他，却毫无作用。

手机从口袋里漏出来，楚南伸手摁下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振铃后，电话接通，季宸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了叫你不要打我电话……”

楚南顾不得难过，她惊叫大喊：“季宸，求你来救我！救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吴总夺了过去，砸在墙上，手机摔到了地上黑屏了。

“季宸——”楚南无助惊呼。

下一秒，吴总挥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回床上。

“贱人，看上你是给你们家脸了，你妈都心知肚明，你不知好歹什么！？”

吴总说罢，又是两个耳光甩在楚南的脸上。

他下床捡起地上的皮带，狠狠甩在她身上。

她攥紧了被子，不发一声。

她越是倔强，吴总越是发狠：“给老子叫！叫声爸爸老子听听！”2

楚南咬紧牙关缩成一团蜷在床上，她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绒被。

吴总累得气喘吁吁，却兴奋地抚上她伤口，眼里散发变态的光芒：“你姐姐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可口的美人！”

嗡地一声，楚南如被惊雷劈中。

又是乔盼夏，她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楚南突然狞笑了起来，她一把抓过吴总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吴总吃痛却没甩开，他的恶臭趣味得到无限满足。

直到嘴里涌出血液腥甜，楚南才将他的手放开，在他耳边森森开口道：“欢迎你，来到艾滋病的世界。”

房门在这时被破开，季宸循着还没解绑的手机定位，找了过来。

进门瞬间，就看到刺激的一幕。

吴总大骂楚南：“你特么有病！”

逃也似的撑着手臂，落荒而逃。

房间里，只剩下季宸与楚南四目相对。

季宸僵在原地，猩红着双眼望着狼狈的楚南，震惊、厌恶、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独独终没有心疼。

他掏出那天楚南送他的香包，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真脏！”

他提起步子，用力碾了那个香包几脚，转头离开。

楚南仍保持困兽的姿态，蜷在床上。

她没有追，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看着季宸离开的方向，她笑着说：“也好，也好。”

他没有靠近，就不会染上她的病。

楚南衣衫褴褛走出酒店，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竭力躲避每个过路的人。

天空渐渐暗下来，她抬头看，世界真的好大，可天大地大她能去哪儿。

是不是死了就好了？

突然，一阵跑车轰鸣响起，直直朝她驶来。

楚南认出了这辆车，是她的布加迪，车牌号还是她的生日，它就这样不管不顾朝她冲来。

在她被彻底撞飞，倒地的那瞬间，她看清楚了驾驶座上的那张脸。

是乔盼夏。

她加大油门，从血泊中的楚南身旁驶过，四目相对时，乔盼夏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

她冲楚南比了个耶，吐出一个词：LOSER。

楚南视线渐渐模糊，落在她视线处的手机亮起。

家族聊天群里，妈妈公布了则好消息——

【经商议，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爱女盼夏与季家公子季宸三月后的婚礼，提前至下个星期，请各位亲朋好友届时赏脸光临。】

百人的群，很快恭喜和收到刷屏。

楚南定定望着手机，嘴角汨汨涌出鲜血，粉身碎骨的痛席卷全身。

可在心痛面前，身体上这点痛好像还能忍受。

为了防止意外，这个意外是她吗？

血液不断朝外涌出，楚南感觉到生命流逝的速度渐渐加快。

她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她好想回复妈妈。

可是她拿不起手机，连眼皮都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