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惜绾坐下身，捋了捋衣摆，“我确实拒绝了张嬷嬷让收梅菊为通房的提议，是想着让王爷自行做主，而非我妒忌。”“张嬷嬷是王爷的乳娘，王爷自小便由张嬷嬷照料，与王府感情深厚，我怎会因为这种事就将张嬷嬷遣出府？”“那是何故？”谢红秀不依不饶。“自然是张嬷嬷主动请辞。”姜惜绾脸不红心不跳，看不出半点说谎的嫌疑。“主动请辞？”谢红秀只觉得姜惜绾太过敷衍，“王妃是想说张嬷嬷放着王府管事的差事不做，主动请辞离府？这未免太过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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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这话问的好生奇怪，王府留用什么人，遣散什么人，似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姜惜绾神色自若。
　　“可妾身听说，张嬷嬷有个女儿，名唤梅菊。”谢红秀挺直腰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张嬷嬷曾找过王妃，让王妃将其收为王爷的通房，王妃没答应，可有此事？”
　　姜惜绾也不遮掩，“确有此事。”
　　谢红秀抿嘴微笑，脸上的得意更甚。
　　她没有接连追问，而是静默等着舆论发酵。
　　只有煽起民愤，才有成功的可能。
　　果不其然，在听到姜惜绾的回答后，全场顿时一片哗然，百姓间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看来传言是真的，王妃当真出于嫉妒，才随意找了个理由处置了王爷的乳娘。”
　　“明显就是怕梅菊日后争宠。”
　　“就是，这才随意寻了个由头赶走张嬷嬷，以绝后患。”
　　“没错没错……”
　　“到底是有些狐媚子功夫，哄得王爷连奶大自己的乳娘都能赶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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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风向渐渐偏向一边，谢红秀下巴微扬，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注视着姜惜绾。
　　院中，钟离墨蠢蠢欲动，摸着腰间的令牌，便要出去救场。
　　赵瑶一把抓住他的手肘，给他拽了回来，“你急什么，王爷不是说了吗？王妃自有办法，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钟离墨面露为难，犹豫半晌只好挣脱赵瑶的手，继续站了回去。
　　赵瑶转而盯着姜惜绾，她倒要看看对方会如何做？
　　路星风也饶有兴致地拨弄着额前的青丝，那双漆黑的眸子逐渐被好奇填满。
　　宸王妃，你会如何作答？
　　长亭内。
　　面对四周的喧嚣，姜惜绾不怒反笑，款步走向谢红秀。
　　“孙夫人知道的还挺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我们王府安插了探子。”
　　姜惜绾言语打趣，期间还不忘瞥了眼孙乐淑。
　　孙乐淑吓得魂体一颤，使头埋得更低了些。
　　谢红秀谨慎回应，“王妃说笑了，即便是借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断然不敢窥探王府。”
　　“这些传言，妾身也是从坊间得知。”
　　“嗯。”姜惜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心念一动，道，“孙夫人还是少听这些闲言碎语，不真，还污了耳朵。”
　　谢红秀有些懵，姜惜绾此话是何意？
　　她刚刚不是亲口承认自己确实拒绝了张嬷嬷，现在又说不真。
　　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认账？
　　迟疑半晌，谢红秀问出声，“可……王妃刚刚不也说确有此事吗？”
　　姜惜绾坐下身，捋了捋衣摆，“我确实拒绝了张嬷嬷让收梅菊为通房的提议，是想着让王爷自行做主，而非我妒忌。”
　　“张嬷嬷是王爷的乳娘，王爷自小便由张嬷嬷照料，与王府感情深厚，我怎会因为这种事就将张嬷嬷遣出府？”
　　“那是何故？”谢红秀不依不饶。
　　“自然是张嬷嬷主动请辞。”姜惜绾脸不红心不跳，看不出半点说谎的嫌疑。
　　“主动请辞？”谢红秀只觉得姜惜绾太过敷衍，“王妃是想说张嬷嬷放着王府管事的差事不做，主动请辞离府？这未免太过荒谬。”
　　“每个人所选不同，有人认为荣华富贵重要，也有人认为安度晚年更重要，孙夫人又何必用你的想法去揣度别人？”
　　“确定是妾身所想不对？不是王妃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我们？”
　　“呵！”姜惜绾气笑了，脸色顷刻间冷了下来，“理由？我说的可是事实。”
　　“孙夫人不相信张嬷嬷是主动请辞，一直说我找理由，你的依据在哪？”
　　“你又如何证实我所说是假？”
　　张嬷嬷一家盗用库房一事，王府可是对外保密，不准对外言说。
　　谢红秀若以此事说事，则说明孙乐淑连这事也告诉给了自己母亲，那姜惜绾定然不会放过孙乐淑。
　　一个守不住秘密的家贼，唯有除之以绝后患。
　　谢红秀给姜惜绾设坑，姜惜绾便以她女儿的性命为要挟。
　　看谁更豁的出去！
　　孙乐淑跪在地上的身子止不住发颤，眼神飘忽不定，内心默默祈祷谢红秀不要供出库房一事，否则她就完了。
　　别说姜惜绾不会放了她，就连周北玚也会置她于死地。
　　谢红秀一顿，一时陷入自设的陷阱出不去。
　　为保全孙乐淑，她不能实话实说。
　　可就这般顺着姜惜绾，让其蒙混过去，她又心有不甘。
　　局面再次扭转，众人又一次议论声不断。
　　这次的舆论风向，逐渐偏向姜惜绾。
　　至少现在看来，她的解释与回应都有理有据。
　　而反观谢红秀，确实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全是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话，已不再受大众信服。
　　“孙夫人答不上来？”姜惜绾恢复以往的平静。
　　谢红秀从思绪中抽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于一时，随后应道：“妾身没有任何依据。”
　　姜惜绾淡然的抽回视线，端起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事情到此为止。
　　她站起身，面向外围站着的众人，正色道：“诸位也都听见了，我与王爷只是夫妻间的惺惺相惜，而非蛊惑迷了心智，我也并非诸位口中声讨的妖女。”
　　“诸位可把心放到肚子里，王爷一心为民，这点初衷从未改变。”
　　“我亦会与王爷为槐安乃至整个宁州尽心尽力，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百姓之事！”
　　此话一出，全场热血沸腾，一阵拍手叫好。
　　“好……”
　　“我等愿意相信王妃……”
　　“愿意相信王妃……”
　　为民，求的不过是个心安。
　　姜惜绾唇边绽开一个笑容，眼里满是欣慰。
　　路星风脸上的笑意加深。
　　这女子，有些血性。
　　不赖！
　　钟离墨也跟着拍手叫好，“好！”
　　赵瑶忽然明白，为何周北玚要让她来这趟。
　　若不是见识了姜惜绾面对民怨的从容应对，处理事情的淡然自若，她定会认为对方只是一个精致的花瓶。
　　今日，她也算上了一课。
　　并且，姜惜绾不会为了自保，推别人出来当挡箭牌，而是另择他法，既保全了自己，也给了张嬷嬷最后一丝体面。
　　这点，更是令她徒增好感。
　　周北玚会喜欢姜惜绾，合情合理。